(无非故事原创)生化制药厂的工人林有松,身体一贯挺棒,很少打针吃药。可下岗后不久偏偏就得了病。你说有多倒霉,下岗后每月补贴的那点儿钱还不够买药的。当时还没有医保,都是单位报销,工人们报销一次医疗费,难得呀不可想象。
说起他的病,医生安平见的多了,但像老林这样的体质,医生却不常见到。说实话,他得的是肺癌,而且已经有开始扩散的迹象了。再不采取有效措施加以控制,后果就不堪设想了。可问题怪就怪在任何药物对老林都没有疗效,哪怕是一丁丁点效果都没有。病人和家属当然不满意,这让安大夫很难堪,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。
经过对老林的血液的进一步检查,安大夫果然发现了异常。老林的血液中某种*素的含量,竟然超出了常人上百倍,简直就是一个“*人”。*素沉积多,自然抗体就多,难怪常规的药物对他不起什么作用。安大夫问老林以前是干什么工作的?老林说他是生化制药厂的工人,自己在车间一线生产了二三十年,产品就是农药。还骄傲地告诉安平说:享誉全国的知名农药“苗苗乐”,就是经他们的手制造出来的产品。安大夫恍然大悟,老林长期处在高浓度的农药生产环境中,工厂又没有采取有效地防护措施,才使他体内积累了巨量的*素,所以药物对他的效果自然就很差了。安大夫突发奇想,开玩笑问他招不招蚊子?老林自豪地说:“我们厂出来的人,个个蚊不叮虫不咬,它们嫌我们的肉难闻!”安大夫笑不出来了,他悄悄告诉老林的老伴:“鉴于病情发展及患者本人身体状况,首先必须采取排*措施,先把体内和血液中的*素排掉,抗癌药物才有可能发挥效用,否则就真的撑不了多久了。而排*费用昂贵,家属尽快想办法筹钱吧,如果一旦扩散,即使有钱也没用了。”老林老伴听了,急的扑簌簌地掉着泪,答应医生说一定抓紧时间。
其实老林也知道自己病情的严重性,他难受的除了担心自己的生命外,更担心老伴以后的生活。自己真的要是撒手去了,老伴儿孤身一人的日子怎么过?可自打发现了这个病,医院花了那么多的钱,能借的已经都借遍了。大家也都不富裕,唯一的希望就是到厂里找领导想办法了。
到了厂里他禁不住先到车间转了转,看看熟悉的机器厂房、看看多年共事的老伙计们。大家都在灰头土脸的忙活,给他打了个招呼谁也顾不上多聊。老林看到包装线上产品也变了,以前生产了几十年的“苗苗乐”农药,现在改成了花里胡哨的“果果乐”,好像气味也和以前不同了。老林转了一圈伤感不已,“咳”了一声就找老板去了。
老板叫吴顺山,以前是厂里的销售科长,后来辞职自己开了农药公司。现在,又杀回来把生化制药厂零资产接受,改制为公司了。吴老板还认识老林,很客气也很热情地请老林坐,但一听说老林提药费的事,马上就让他打住了。
吴老板明确告诉老林:“现在公司没钱,连流动资金都困难,上千张嘴都等着吃饭咧。”老林一辈子没求过人,可这次不行了,他陪着笑脸肯求说:“医院一天三催,要不我先给厂里借点救救急,哪怕缓一缓再还?”吴老板赶忙说:“别说借,公司现在转圈用的都是我个人的钱。实在没办法!”他边说边转过老板椅打着电话,直接就把老林给晾那儿了。
等吴顺山这个长长的电话打完,他忽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异味,转过身来,就看见老林手里拿着桌上那个样品农药瓶。吴老板介绍说:“这是咱公司新产品,果果乐!”却见老林舔舔嘴唇,冷冷地接口说:“味道不错,甜甜的。”吴老板惊叫一声蹦了起来,瞪大的眼睛看着老林,他发现那整整一瓶农药,已经被绝望的老林一口气喝空了。
医院全力投入抢救,催吐、洗胃、导泻,该用的手段都用了,老林总算脱离危险了。除了高热不退以外,其他生命体征还算正常。也不知道怎么走漏了消息,当天的晚报就登出了某位记者采写的报道:老板冷漠拒付药费,员工无奈当场服*。市民们顿时群情激奋,纷纷声讨。就连市长也亲自打来电话过问此事。吴顺山辩解说是因为产品包装太花哨,让员工林有松以为是饮料误服的。并给领导承诺,员工林有松的医药费公司全包,请市领导放心。
老林持续了几天的高烧消退了以后,脸色惨白极度虚弱,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。可是只有安大夫知道,老林的身体产生了什么奇怪的变化。他发现老林体内的*素绝大部分自动消失了,更不可思议的是,老林身体中癌细胞数目也在急剧减少。
安平咨询了吴老板,详细了解了生化制药公司新旧产品的特性,似乎找到了可能性:老产品具有酸性,而新产品有碱性。老林喝了“果果乐”以后,除了排出的以外,进入体内的药液和他体内以前的“苗苗乐”发生了某种反应。致使新旧农药的*性都消失了。这可能吗?安平专门咨询了吴老板,“苗苗乐”和“果果乐”可否混用?吴老板说:“那怎么行?一混合就都失效了,两种药会发生化学反应。”大千世界无奇不有,老林真是太幸运了!至于癌细胞,安平认为是由于持续高烧将它们烧死了,国际医学界也曾有过报道。
果然,经过一个月的慢慢调治,*素排出、癌细胞消失,老林彻底康复了,他兴奋地对安平说:“安大夫,昨晚蚊子咬了我一口!证明我这个*人无*了。”他还自我解嘲,指着胳膊上蚊子叮的那个包说:“这就像合格猪肉上的检疫章!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。
出院时,吴顺山言而有信,支付了所有的医药费。老林老伴拉着吴老板的手,感激地又哭又笑,抹了他一手的眼泪鼻涕。吴顺山借机对老林说:“你喝了那瓶果果乐后,弄得我里外不是人,公司声誉、产品销量也受到不小的影响。你就给公司做个代言人,现身说一下咱们产品的好处,给公司做个广告吧。公司还会给你些费用”虽然对新产品不太了解,但拿了人家的手短,老林不好意思拒绝,想想还能挣些钱,老林就满口答应下来。
很快,老林的身影出现在了报纸、电视上。他满面笑容的告诉大家:果果乐,高效、低*、低残留。放心安全的选择!老林沧桑纯朴、善良亲切的形象很有感染力,广告效果出奇的好。产品很快打开了市场,不仅垄断了本地菜农,连周边省市的销量也逐月增长。公司效益直线上升了,老林的提成就多,看病的债务不久也还清了。
这天,吴顺山看完销售月报,高兴的嘴都合不上了。他告诉老林说,老林这么卖力,要请他吃饭以示感谢,地点时间由老林定。老林推迟半天看吴老板坚持要请,就说要不去小香口吧?吴顺山撇了撇嘴,嫌那个小餐馆档次太低。老林说那里的韭香玲珑包历史悠久全市一绝,而且好吃不贵。吴顺山答应了,当天下午下了班,吴顺山拉着老林就直奔小香口。
果然,那里的小笼包子玲珑剔透、色泽碧绿、韭香肥嫩、滋味鲜美,口味确实不错。吴顺山一边吃一边笑着问老林:“那时候,你对我说:味道不错,甜甜的。是真的吗?”老林尴尬起来,嘟囔着说:“我一辈子没说过假话,确实有些甜味,还有些芳香。”吴顺山有些不信,笑起来摇着头说:“谁能保证一辈子不说假话?”两人聊得开心,叫了不少包子,尽兴而归。
谁知到了半夜,老林却剧烈呕吐起来。老伴害了怕,打叫了救护车半天也没来,等不及医院赶。医院才发现大厅、走廊躺满了和老林是一样的症状的病人,医院正在全力抢救。怪不得救护车等不上。
这是一起大范围的食物中*。老林还算是好的,因为体质弱剧烈呕吐,减轻了中*程度。有些体质好发病迟的反而抢救失败。安平愤怒地对苏醒过来的老林说:“已经查明了,你们吃的韭菜里,残留了大量的果果乐。你们为了自己的经济利益,欺骗菜农说低*低残留,害人害己呀!”
吴顺山没有抢救过来,他不用再问老林了,自己亲自尝到了果果乐的滋味。还有几个受害严重的,也未能苏醒过来,更多的像老林一样,受到了或多或少的伤害。老林在病床上躺着,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。他听着中*的孩子们的哭声,悔恨的泪水打湿了枕头。他对安平大夫说:“以前,我身上有农药的*,害的是我自己。现在,我只顾挣钱,放弃了做人的原则。灵*中了金钱的*,害的是别人、是社会。我不仅还是个*人,更是个罪人!”安大夫说:“你明白就好,其实当今社会这种唯利是图的欲念,比农药更*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