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,我是灶头的“管事”,每到做饭的时候,我就得到岗,负责全程的烧火任务。换古时候,这工作叫烧火婆子。
这任务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好的,需要跟厨师也就是做菜那位,配合得好,什么时候该加大火力,什么时候需收小火候,决定了菜品的美味程度。
那时家里有只花狸猫,是我灶头的玩伴。
这花狸猫的腿看着比别的狸猫的腿要短些,是爸爸从朋友那一窝小猫中抱来的,说是一眼看着就感觉有缘。毛色有着好看的花纹,橘黄色的深浅相间,色泽分明,头顶的两条横杠,给它那娇小的身躯,赋予了威武的形象,颇有王者之风。我记得那时候给它取了个昵名,虎子。
虎子来到我们家后,我天天围着它摆弄,从照顾吃喝,到陪玩陪疯,很快,它就和我成了好朋友。它喜欢爬上我大腿上盘着尾巴打盹,或者直接蜷着身体呼呼大睡,我总是轻轻地给它揉着背,它发出呼噜呼噜的打呼声,甚是享受。夜里甚至爬上我的床铺,钻进我的被窝里一起睡觉。它最喜欢玩的是我逗它的带子。我总喜欢把一根彩带子绑在棍子上,或者不,用不同的节奏在它周围挥舞着。虎子盯着彩带,脑袋瓜也跟着上下左右的晃动,跳高跳低的捕捉,看着它那灵动又萌蠢的样子,我咔咔咔的笑声不断,我觉得它也在欢乐的笑。我们成为最亲密的伴侣。
平日里,虎子喜欢蹲坐在灶头旁边,安静地看我烧火,灶间熠熠的火光,闪耀着我的眼,也闪耀着它的眼。我看的是灶里的火,它看的是锅里的鱼。
冬季,它就比较惹我“讨厌”了,总是钻灶底,趴灶头,每次开始烧火的时候,总要把它从灶里赶出来。看它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,胡子烧得有一根没一根的,那个俊美男子,混成了放浪形骸的丐帮帮主,我总打趣它黄灰虎。它就着身子伸个懒腰,抖一抖,扬起了一阵灰霾,算是在对我给它的这个称谓的回应吗?有时候,它把自己埋进草堆里,干巴巴的稻草被它窝成一个软窝,好一个造窝小能手。
虽然喜欢钻灶底,它也有干净的时候,冬日暖阳照耀着,它就爬到院墙上,孜孜然然的一边晒太阳,一边舔舐着身体。梳理过的后的毛发,在冬日暖阳下闪闪发亮,竟和刚刚灶底钻出来的虎子判若云泥。
猫都是喜欢抓老鼠的,它就比较特别,除了抓老鼠,还抓小鸟。南方的气候相较温暖,四季都能听到鸟鸣,门前一块大空地,时不时地有鸟儿落下觅食,若碰上虎子在院墙晒太阳,它总要把鸟儿追逐一番。
只见它轻盈的从院墙跳落到地面,目光如炬的盯着不远处跃动着的小鸟,前腿后收,身子缩起,做一副蓄势待发的态势。待到最佳时机,就突然一跃而起,箭一样向小鸟彪去。但是往往都没有抓到,小鸟察觉到动响,一下子振翅而起,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在虎子接触到之前,弹飞而去,留下扑空的虎子,悻悻而反。
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,在我到城里上学之后,我和虎子就聚少离多了。每周回家,推开门的第一时间,我就是找我的虎子,看看它是瘦了还是胖了。虎子热情地冲我喵喵喵地叫唤着,蹿上蹿下,那高兴劲儿像是见了久别的好友,载歌载舞。
在夏天的某一个周末回去,我却再也见不到虎子了,父亲说是误吃了中毒的老鼠,导致虎子也中毒了,没救过来,尸体扔到潭里好几天了,我伤心极了,热泪盈眶地飞奔着跑到潭边,想看看能不能见到虎子最后一面,然而诺大的水潭,却不见虎子的踪影,为此我伤心了好几天。
虎子是我记事而来养的第一只猫,也是我儿子最好的玩伴。此后的岁月里,也曾养过几只猫狗,它们都比虎子干净,起码从不钻灶底。但是,我还是更喜欢那只会钻灶底的虎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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